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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的祈祷-世界吻我以歌|时光里的秘密-挚爱一生(两个番外)

少女的祈祷-世界吻我以歌

19岁的少女,肩膀薄得还承担不起自己的重量,早逝的定论就敲在了她身上。

年少时第一次发病后,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陶芊,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,什么叫死亡。

生命的倒计时从此震响在她的耳畔,日复一日。死亡的恐惧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。

回到校园的那一天,阳光照在身上,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,走在校园里,周围满是年轻鲜活的生命,二十左右的年纪,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岁月,太多的期待在这时涌现生长。

她也同样年轻,也曾充满期待,却已经开始枯萎了。

热闹的人群里,自己仿佛就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幽灵,孤独地逆行向死亡的深渊。

  

一个平淡的,早逝的少女。 

随风而逝后,留在人世间的那点浅浅脚印很快就会被岁月的风雪掩盖,她不会在世界上留下一点痕迹。

她沉默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。

从前她照镜子时,会期待又自信地想,我能走到哪一步呢?

她觉得自己是个还算优秀的人,努力也还算机灵,学习称得上是不错,她想,未来自己会做得更好,她会有自己的事业,会给妈妈带来好的生活,远方还有个少年给自己许下承诺。

如今,她再面对着镜子,只觉得脸上泛着一种死气,好像再也笑不出来了。

  

这样的念头让她一阵悚然,她连忙拍了拍脸,强撑起一个笑脸,可镜中的面孔仍泛着苍白,她又用力地咬了咬唇瓣,拧了几下脸,疼痛中脸上终于有了点红晕,看起来好像气色好了不少。

可是……可是……

喉咙里沉重的情绪梗着,压得她无法呼吸,她的眼眶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。

我能走到哪一步呢?

我能走到哪一刻呢?

她打开水龙头,用水扑着脸,好像眼泪也就此消失。

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些心脏方面的问题,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根本活不过30岁。

没有明天的恐慌快要淹没她了,死亡面前,世界面前,自己是那么渺小无力。

会有人记住我吗?

妈妈会,她的余生都会很痛苦很难过,晓丹姐姐会,可是她也同样……

我的朋友们呢?我认识的那些人呢?

窗户大开,镜子正对着窗外,镜中的平行世界延伸至远方,她却好像已经望到了自己的尽头,仿佛可以预见,十年之后,或者根本不到十年,五年,三年,那些曾经与她共有过片刻记忆的同学,在回忆她的时,只有淡淡带过的一句惋惜。

随着一声轻的像风一样的叹息,她留在人间的痕迹也就此被吹走,这个世界,再也没有任何她存在过的证明。

像所有逝去的人们一样,春去秋来,时光荏苒,再没有人记得。

可她又有什么让大家对她念念不忘的资本呢?

她只是个普通的人,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,拥有普通的智力和长相,普通的情商,光是在T大,周围就已是人才济济,自己努力来的那点小优秀放在大环境下根本不够看。

有些人,注定就是要早逝的么?

溺水之中,她仰头,看见了一个万众瞩目的少年,看见了他身上的光。

那样鲜活的生命力,那样耀眼的光芒。

球场上万众瞩目的欢呼声里,她听见自己剧烈震颤的心跳,胸膛中血液一寸一寸地沸腾,一种强烈的渴望从她身体中迸发。

着魔一般,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。

也确实是疯了,带着一种自毁式的燃烧,她敲碎了自我的底线,打破了别人的目光。

  

胸膛中那颗天生缺损的心脏响起了破碎的声音,可这声音也引起了她灵魂的震颤,一瞬的挣脱与疯狂带来了片刻真实,真实的感觉,活着的感觉,死亡的阴影也被这片刻自由掩盖。

刀刃上的光危险又疯狂,细细的一道锋芒,仿佛在悬崖边旋转起舞。

生命之弦绷紧的燃烧让她产生了一种真切又沸腾的,活着的感觉,好像困死的生命有另一种可能被她打开,死亡的恐惧似乎得到了排遣与发泄,可火光灼烫他人的同时,是以己之身为燃料。

燃烧中也有时清醒,难过于仰望星空而不得的孤独与无奈。

疯狂的底色里也带着歉疚与罪恶感,那个被她选中的少年,她心中有愧。

她知道这些于事无补,可还是会默默地做一些事情,只希望能弥补一点给他造成的困扰。比如,一直偷偷帮他打开水,又比如……游过水位暴涨的湖,给他送药。

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不要命的举动?

明明她那么怕死。

死。

年轻的生命大都不清楚这个字背后真正的含义,死亡与年轻是两个天然割裂的词语,对于他们来说,那是一种太过遥远飘渺的东西。

可她经历过。

她见过一张又一张空了的病床,她在死亡边缘线挣扎过,触碰过地狱之门,有早逝的定论日复一日地在她耳膜边敲击着生命的倒计时。

死亡的阴影如沼泽麻痹拖拽着她的四肢,她坠落下沉却又不甘心,于是她发出了第一声叛逆。

是打破,也是自毁。

  

世界颠倒过来了,她抬头仰望的天空,成了另一片深渊,唯有在痛苦的刀刃之上,才能寻求到一点真实的慰藉。

而江一原与她完全不同。

  

他是她见过的最鲜活有力的生命,像是一株永远向阳而生的植物,生长在恣意而广阔的原野之上,身体和心灵都一样光鲜亮丽,人生没有受过任何桎梏,那是一个真正自由而完整的生命。

这样的人,有着她最向往又渴求不得的生命力,怎么可能会死呢?

所以她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?

对心中至臻生命力本能的向往不忍?对他的歉疚与补偿?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?还是一直以来自毁式的疯狂已经燃烧到了她的理智,成为了她的直觉?

漆黑冰冷的湖水里,她做到了极致的向死而生,心比脑子快了一步,根本不容细想。

她这种人,这条命,也能至此。

沉重之最时,灵魂是否能轻盈上升。

她怕死,很怕很怕,可她好像……又不怕死。

事后证明,这样献祭般的冲动又一次将她拉到了死亡线边缘,可她不后悔。

有一天她照常在琴房外堵江一原,听着房间里传来的钢琴声,她很快就认了出来——《少女的祈祷》

欢快轻盈的调子,少女无忧无虑的浪漫心事。

她的祈祷又是什么呢?

陶芊低头,看向手中的情书,上面画着大大的爱心,还有她显眼夸张的签名。

“是这个吗……”

她又抬头,望向窗外的天空,靠在门板上的身体突然有些脱力。

十二月的天,纯净的冰蓝色,像是镜子一样,照得她心底一寸寸地冰凉。

  

后来,很多东西都在向着不可控的方向涌去,她越来越接近那团光,她看清了那光芒里少年的心,真诚,善良,柔软,一颗鲜活的真心,从此她再也不能将其视为一个单调的符号了。

这首音律错乱的曲子最终却意外地被敲击到了正确的和弦,乐谱上那些繁复混乱的音符回到了它们本来的位置,流出的音乐变得清晰而动听起来。

她怯懦又期待着伸出手,她想做一条不再逆流而上的鱼,想顺应生命的美好,可很快,命运的浪潮再次挫败了她。

  

像是海的女儿最终化为泡沫,一切的燃烧最后都成了记忆里无言的星光,望着异国冰冷惨白的手术灯,她想,也许江一原只是自己独行在无尽雪地里濒死的假春,孤独的仰望才是她本来的宿命。

可谁又能想到,时间的河向前流,突然有一天,远方的海送来浪花,落去的潮水再次涌来——原来,生命是潮汐。


时光里的秘密-挚爱一生

春日的午后,庭院的小沙发里,陶芊与江一原依偎着晒太阳。

人生已携手行至72岁,前路依然漫漫,充满期待。

阳光那么好,陶芊突然觉得,自己可以说出口了,一个很多年前,早已轻若尘埃的小秘密。

“江一原,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她贴在他的怀里,语气轻轻,带了点撒娇,像是少女的呢喃。

“什么?”见她如此可爱,江一原温柔地拥住她,手抚摸上她的发。

“其实,我最开始追你时,并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你。” 江一原动作一顿,有些惊讶,陶芊抬头,望进他的双眼,伸手抚上他的脸,“对不起……我那时太害怕了,我好怕我那么早死去,却没有人记得我,你那么耀眼,那么耀眼,我看到你,就想通过夸张地追你,沾一些你的光芒,让大家能记住我。”

江一原眼神里带上了怜惜,他抬起手,与她十指交扣,陶芊回握他:“可是你那么好,比我想象得好太多太多了,我真的喜欢上你了,好像宿命,无论什么时候遇见你,我都会爱上你吧,江一原。”

“怎么现在才说?我可是从开始就觉得,你爱我爱得无可救药呢。”他将她的手拉倒唇边轻吻,一点一点,轻柔珍爱。

五十多年过去,人生已携手走过那么长时间,爱人迟来的小坦白让他有些惊讶,却没有懊恼与不快,彼此半生的爱意早已如呼吸般自然,毋庸置疑。

“我以前哪里想到自己能活这么长的时间呀。”陶芊笑着蹭了蹭他,带了点撒娇的性质,然后贴上他的面,“我想让你觉得,我多爱了你一年半的时间,时间对我来说,是太珍贵的东西了,我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活不过三十岁……”

江一原轻轻皱了下眉,陶芊知道,他最不喜欢她说这种话了,她笑着亲了下他的唇,摇了摇他的手:“我这一生真的像是奇迹呀,二十岁时我绝对想不到,自己居然可以活得这么久,而且,与你相爱……”

“你真的是我生命里最大的奇迹了。”陶芊喃喃着吻上他。

庭院里,阳光如潮水般涌动,时光流逝,院子里的玫瑰花开花谢,年复一年,心上的玫瑰,却永远生机盎然。

一吻结束,他们依然相拥,享受着春日午后的和煦。

过了一会,江一原低头,漫长岁月凝成的告白落在她的耳侧:“我爱你,你是这辈子发生在我人生里最好的事。”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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